不确定世界的应对之道

世界的不确定性。这种集体不安损害了个人和社会的幸福。  今年早些时候发表在《儿科护理档案》上研究指出：“鉴于我们当前的环境中弥漫着陌生感……不确定性可以被视为一个普遍的公共心理卫生问题。”

大量研究表明，不确定性挑战了人们的清晰思考、筛选信息和做出明智决策的能力，让人们容易被认知陷阱（cognitive traps）捕获。

面对动荡的环境，一些人竭尽全力寻找完美的前进道路，同时又在过多的竞争性选择面前头晕目眩。

例如，加拿大里贾纳大学的心理学家尼克·卡尔顿（Nick Carleton）说，有些人非常不喜欢不确定性，以至于他们可能会为一个次优的决定找借口，比如「我要辞职，因为我可能就要失业了」。

或许我们可以则采取相反的策略，对复杂问题进行简单的解释。越来越多的研究证据找到了如何避免这种陷阱的方法。

得克萨斯理工大学的社会心理学家杰西卡·阿尔奎斯特（Jessica Alquist ）说，第一步是需要建立这样的观念，即，生活中的一些不确定性是不可避免的，甚至是可取的。

尽管不确定性令人焦虑，但它也让生活充满了冒险、惊喜和新奇感。

Alquist说，“尽管我们认为不确定性带来的感受完全是消极的，但是，不确定性也有积极的一面，也没有意识到不确定性的用处。”

不确定性影响心身健康

伦敦国王学院的神经科学家Anne-Laure Le Cunff说，从进化的角度来看，人们试图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着积极的意义。

对于我们的觅食祖先来说，当面对即将到来的部落或不寻常的天气模式时，居安思危和快速反应通常是最安全的选择。

然而，现在，人类的担忧——如气候变化、全球健康危机或社会动荡——往往过于复杂，任何一个人或社区都无法独自应对。无法理解即将发生的事情会对心理健康造成严重破坏，特别是对于那些无法容忍不确定性的人。

Alquist和社会心理学家Roy Baumeister在12月发表在《心理科学最新指南》上研究指出，低耐受性（Low tolerance）与广泛性焦虑症、社交焦虑、恐慌症、抑郁症状、饮食失调和自杀念头有关。

Carleton及其同事在2019年的《认知行为疗法》杂志上的文章中称，问题在于，人们处理不确定性的能力似乎在逐渐恶化。他的团队将此归因于互联网和手机的更广泛使用。

Carleton说，在自媒体信息浪潮爆炸之前，当人们讨论社会问题时，人们往往无法立即调查特定的新闻，并且不得不干等着，忍受不知所措的不适感。而现在，人们可以随时查找信息——“你可以马上得到…那种确定感。”这意味着，即刻获得的确定性，削弱了人们对不确定性的耐受能力。

Le Cunff指出，解决不确定性的强烈愿望会抑制人们深入挖掘事情根源的冲动。他说：「作为人类……我们自然会寻求恢复秩序。这意味着我们往往会试图预测会发生什么，或者控制事情。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会看到越来越多固守成规、意识形态固着，甚至阴谋论的现象。」

例如，研究人员在2022年的《人格与个体差异》中报告，当人们对新冠肺炎大流行的进展感到确定时，他们更有可能忽视医疗指南。

同意「我知道一切很快就会好起来」观点的人，和同意「我相信一切都不会很快好转」的人并无差别——都是智力盲目选择的结果。

不确定性也会让我们集中注意力

Alquist说，经历不确定性有点像体验疼痛。人们会自发的认为这种感觉无疑是糟糕的事情。我们在面对疼痛时以包扎绷带或赶紧去医院，而不确定性是一种警报……会引起额外的注意。

例如，2015年的一项研究报告说，确保能获得2美元奖励的参与者，不会像那些有50%机会获得1美元或2美元的人那样努力。这表明不确定性可以激活更多的精力。

在另一项实验中，研究人员向在北加州一条繁忙街道上的行人随机分发了印有不同标题的传单。如下图所示：

一份传单上写着：「生活是不可预测的。停下来闻闻玫瑰。」另一份传单则写着，「生活是永恒不变的，停一下闻闻玫瑰吧。」

在不远处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有十几朵玫瑰和一张放大版的传单，上面只有“停下来闻闻闻玫瑰”的字样。

这项2023年发表在《情绪》杂志上研究发现，收到“生活是不可预测的”传单的被试，有四分之一以上的会止步于桌前，细嗅蔷薇，而收到另一份传单的人中只有11%的人停下来。

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的心理学家Paul Piff说，不确定性可以增强味觉。换句话说，经历不确定性可能会让人们更倾向于欣赏生活中的小事，停下来闻闻玫瑰花香。

这意味着人们应对不确定性的一种方式是专注于生活中更可控、更积极的事情。

除此之外，去年在《社会精神病学和精神病流行病学》上报告称，小小的善举——比如为邻居提供倾听的耳朵或在邻居活动中做志愿者——可以增加幸福感和社会联系，同时可以减少焦虑和不确定性。  

Le Cunff说，这些研究表明了人们在面对不确定时，是如何通过承担小而可管理的任务来克服不知所措。

Piff用一个寓言对此加以赞同，说，两个人沿着海滩散步，此时有无数海星被冲到沙滩上。一个人不停地把海星扔回水中。另一个对海星无动于衷，并且问另一个为何如此费心。这位朋友回答说：“我要对我扔回去的海星产生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