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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爱的病态需要

发布时间:2022-05-31 浏览次数:6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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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爱的病态需要 

节选自霍妮《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第六章)


神经症病人毫不自知地处在一种既无力去爱,又极其需要得到他人之爱的困境中。这里我们不得不停下来回答这样一个看似简单而实际却难以回答的问题:什么是爱?或者说,爱在我们的文化里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们经常听见有人给爱下这样一个随随便便的定义,即爱是一种给予和获得感情的能力。尽管这一定义中也包含着某些真理,但它却过于笼统,不可能帮助我们澄清我们遇到的困难。我们大多数人都可能在某些时候充满爱,但它并不必然意味着能够去爱。

因此,首先应该考虑的乃是爱由以发出的态度:它是对他人的一种基本肯定的表现吗?或者,它是出于害怕失去对方的恐惧呢,还是出自希望将对方攥在手心中的念头?换句话说,我们不能把任何一种表现出来的态度,都作为爱的标准。

虽然要明确地说爱是什么的确非常困难,但我们却可以明确地说爱不是什么,或者明确地说,哪些因素是与爱背道而弛的。一个人可以非常喜爱另一个人,但仍然有时会对他发怒,不答应他的某些要求,或希望自己能避开他而不受他的打扰。但这种有外界原因的愤怒或退缩态度,与神经症病人的态度完全不同。后者任何时候在警戒或提防他人,把他们对第三者的任何兴趣都视为对自己的忽视和轻慢,把他们的任何要求都视为强迫,把他们的任何批评都视为侮辱。这当然并不是爱。

同样,爱是允许对别人的某种性格或某种态度提出建度性批评的,以便如果可能的话,对他人有所裨益;但指望他人尽善尽美,对他人提出种种不能容忍的要求却并不是爱。因为正如神经症病人往往表现出来的那样,这种要求中包含着一种敌意:“如果你不能尽善尽美,那就滚你妈的蛋吧!” 

同样,如果我们发现一个人把另一个人仅仅当作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也就是说,仅仅因为或主要因为他能满足自己的某些需要而加以利用,我们也会认为,这与我们关于爱的观念完全不相容。这一点特别明显地表现为仅仅为了性的满足而需要对方,或者,仅仅因为对方的荣誉和名望而需要对方(例如在婚姻中)。

但是在这里,我们也很容易把问题搅在一起彼此混淆,特别是当这些需要属于心理性质的需要时更是如此。例如,一个人可以自欺欺人地使自己相信他全心全意地爱另一个人,而事实上他却仅仅是出于一种盲目的崇拜而需要对方。在这种情形下,对方就很可能遭到突然的遗弃,甚至可能转而遭到仇恨,只要那个爱他的人开始持一种审慎的态度,并因而失去了对他的崇拜──而他之所以被爱却正是由于这种崇拜。 

但我们在讨论什么是爱什么不是爱的时候,却必须小心谨慎,切不可粗枝大叶、泥而不化。尽管爱不能容忍为了某种满足而利用对方,但这绝不意味着爱应该完全是利他主义的和富于献身精神的。那种自己不需要对方任何东西的感情,同样也配叫做爱。那些表现出这种想法的人,恰恰透露了他们自己不情愿给他人以爱,而并不表明他们对此有一种深思熟虑的信念。

我们当然希望从我们所爱的人那儿得到某些东西──我们希望得到满足、忠诚、帮助;如果需要的话,我们甚至可能希望得到一种牺牲和奉献。一般而言,能够表现出这些愿望,甚至为此而奋斗,乃是表明心理健全的指征。爱和对爱的病态需要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就在于:在真正的爱中,爱的感受是最主要的;而在病态的爱中,最主要的感受乃是安全感的需要,爱的错觉不过是次要的感受罢了。当然,在这两者之间还存在各种不同的过渡状况 。 
  
如果一个人需要另一个人的爱是为了获得对抗焦虑的安全感,则在他的自觉意识中,问题往往被完全搅合在一起。因为总的说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内心充满了焦虑,不知道自己因此而不顾一切地要抓住任何一种爱以获得安全感。他能够感觉到的仅仅是:我喜欢这个人,我信任这个人,我完全被他迷上了。

然而,他这种自己觉得是发自内心的爱,却很可能只不过是对某种仁慈所产生的感激,或只不过是由某个人、某种情境所唤起的希望和温情。那个或明或暗地在他身上唤起了这种希望的人,不知不觉地被他赋予了某种重要性,而他对那人的感情则会表现为爱的错觉。

这些希望可以由一种简单的事实所唤起,例如,一位很有影响很有势力的人对他表示的和蔼态度,一个一眼看上去即显得坚强有力的人对他表示的亲切友好。这些希望也可以由色欲或性欲的高涨所激发,尽管色欲或性欲的高涨与爱全然无关。最后,这些希望还可以从某些既存关系中得到支持和鼓舞,只要这些关系暗中包含着一种给予帮助,给予精神上支持的允诺,例如与家庭、与朋友、与医生的关系等等。

许多这样的关系都维持在爱的幌子下,也就是说,维持在一种相互不可分离的主观想法下。而实际上这种爱,只不过是一个人为满足自己的需要而紧紧抓住对方不放。这并不是真正可靠的爱情,一旦自己的愿望得不到满足,这种感情就随时可能发生剧烈的转变。情感的可靠性和坚定性──我们爱情观中的一个基本因素──在这种情况下是根本不存在的。 
  
我已经含蓄地指出过没有能力去爱的根本特征是什么,但这里我愿意更进一步地对它加以特别的强调,这就是不考虑对方的人格、个性、局限、需要、愿望和发展。这种不考虑对方的原因,部分是由于焦虑促使神经症病人要紧紧抓住对方不放……它可能被一种不顾一切地努力要体贴对方,或甚至为对方作出牺牲的态度所掩盖,但这些努力通常并不能防止出现某些不受欢迎的反应。
  
以对爱的追求来作为保护手段的神经症病人,几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缺乏爱的能力。他们中大部分会把自己对他的需要,错误地视为一种富于爱的气质,不管是对个别人的爱还是对全人类的爱。他们有一种迫切的理由要坚持并捍卫这一错觉。放弃这一错觉即意味着正视自己一方面对他人怀有根本的敌意,另一方面又仍然需要得到他人的爱这种感情上的困境。

我们不可能瞧不起一个人,不信任一个人,希望破坏他的幸福与独立性,而与此同时又渴望得到他的爱、他的帮助和支持。为了同时实现这两种事实上互不相容的目的,我们就必须严格地把这种敌对的态度从意识中驱逐出去。换句话说,这种爱的错觉,虽然一方面乃是由于完全可以理解地混淆了真正的爱与对他人的需要的缘故,另一方面却具有使爱的追求变得可行的特殊功能。 
  
在满足自己对爱的饥渴时,神经症病人还会遇到另一种基本障碍。尽管他可能成功地获得──哪怕是暂时地获得──他所需要的爱,但他却不能真正接受这种爱。我们本期望看到他接受和欢迎任何给予他的爱,就象久渴思饮的人那样急不可耐。事实上,这种情形虽然也发生了,但却仅仅是暂时的……
  
任何形式的爱,都可能给神经症病人一种肤浅而表面的安全感,或甚至是一种幸福感。然而在内心深处,他却不相信它,对它表示怀疑和恐惧。他不相信这种爱,因为他固执地相信没有任何人可能爱他。这种不被人爱的感觉,往往是一种自觉的有意识的信念,它不因任何事实上相反的经验而动摇。的确,它可能因为被视为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而根本不反映在人的意识里;但即使它模糊不清,它也仍然象它经常被自觉意识到时那样,是一种坚不可摧、毫不动摇的信念。

同样,它也可以隐藏在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下,表现为一种玩世不恭的傲慢,这样它就很可能令人难以发现。这种不被人爱的信念,极其类似于那种不能够去爱的状态;事实上,它正是对那种不能去爱的状态的自觉反映。显然,一个能够真正喜爱他人的人,自然会毫不怀疑地相信他人也会喜爱自己。 
如果这种焦虑确实根深蒂固,那么,任何给予他的爱都会受到怀疑,这种爱会立刻被设想为来自种种不可告人的动机。例如,在精神分析的过程中,这种病人会认为:精神分析医生之所以帮助他们,乃是出于他自己的野心;他之所以给他赞赏和鼓励,仅仅是出于治疗的目的。我的一位病人,就把我在她情绪极不稳定的一段时期,要求每个周末去看她一次的建议,视为一种正面的侮辱。公开表示的爱,往往被视为一种奚落或羞辱……
对这种人的爱不仅可能遭到怀疑,而且还可能激发正面的焦虑。这就仿佛是:屈服于一种爱即意味着陷入罗网而不能自拔;或者,相信一种爱即意味着居住在吃人生番之中而被解除了武装。神经症病人在开始意识到有人正在给他真正的爱时,往往可能产生一种极大的恐惧感。 
  
最后,爱的证实还可能产生对失去自主性的恐惧。正如我们即将看见的那样,情感上依赖,对任何一个没有他人的爱即无法生活下去的人来说,都会成为一种现实的危险;因而任何与之相似的事情,都可能遭到不顾一切的拼命反抗。这种人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避免他自己的任何正面的情感反应,因为这种反应会立刻导致失去自主性的危险。

为了避免这种危险,他必须蒙蔽自己,不让自己意识到他人确实是善意的和友好的;他会想方设法地消除一切爱的证据,以便在自己的感觉世界中,坚持认为他人是不友好、不真诚或甚至是心怀恶意的。由这种方式产生出来的情境,非常类似另一种情境:一个人因饥饿而寻求食物,而一旦食物到手却并不敢吃,因为害怕它可能有毒。 
  
因此,简而言之,对那些受自己基本焦虑的驱使,因而不得不寻求爱来作为一种保护手段的人来说,获得这种如此渴望的爱的机会几乎微乎其微。产生这种需要的情境,本身就妨碍了这种需要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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